〈陌路的拂曉〉黎珞希個人

《一路走來》〈高綠高篇〉

＊以青桃為前提的高綠高。

＊不知所云有。高尾的病情編造有。

Ok的話，就請往下看吧。Ow<

當他在人世的浮沉中，意識到兩人吵吵鬧鬧著糾纏多年，相伴的歲月猶如現時的生活一樣鮮明時，高尾的身體狀況已經敗壞到需要每月定期追蹤的地步了。

做為一名醫生，他早就明白世事難料，唯有盡了人事，才能了無遺憾－－然而高尾的病情卻讓他不得不承認，聽由天命的人類多麼渺小，眼見事況發生，卻只能任憑宰割，任由無法挽回的無力感籠罩周身。

站在青峰家門前時，他仍徒勞無功地思考著，病歷上的資料宛若天書般在思緒中流竄，直到面前的門板敞開，擁有健康黝黑肌膚的男人探頭望來，他才回過神。「青峰。」

「哦、綠間啊？」眼底浮上些許意外之情，青峰略一挑眉，側過身讓他進門。「只有你一個人？」

話中的關鍵字令他稍稍一怔，下意識往旁側瞅了一眼，那空盪盪的位置，再再說明那人並無如影隨行的事實。他猛地呼出一大口氣，像是對上天的嘆息。「只有我一個人沒錯。你又希望誰來？」

「那個黃瀨說要過來的……不對。」言至此，青峰一撇嘴，晃了晃頭打量一番。「那個鷹眼小子呢？總跟在你身旁的？」

鷹眼小子……這稱呼還挺貼切的啊。他不由得彎起嘴角幾不可見的弧度，偏身越過男人高大的身軀進入屋內。「他身體不舒服，我讓他在家好好休息。」

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什麼，青峰稍稍沉默之後，低聲一問。「綠間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「什麼？」他一邊抬眼，一邊在沙發上坐下，眉間的神經緊繃起來。這傢伙沒頭沒腦的，說些什麼啊？

「你這傢伙真難溝通。」大剌剌地往沙發上一坐，青峰一副「真受不了你」的模樣，指了指他垂下的左手。「『沒有』、就是你今天的幸運物？」

他愣了愣，隨即垂眉一瞧，面上倒是浮起些許尷尬。「……忘了。」離開醫院時，心緒紛雜不堪，竟將今天的幸運物忘在辦公室。幸虧一路平安地來到青峰家，不像當年因為沒聽到晨間占卜而……等等，從什麼時候開始論當年了？

遙想過往那片片段段的記憶，未曾因時光的流逝而斑駁，反而越發鮮明。是因為相伴的那人，始終在身旁的緣故嗎？高尾那傢伙，為得與他並肩而行，不斷努力著，使兩人之間不僅僅以「愛情」之名建構關係，還有更為重要的羈絆。

然而高尾卻走得太快，那般急促的步伐就像手指間的縫細，讓相知相守的日子猶如細沙。無法挽救地逝去。

「真難得啊。」青峰一臉囂張，彎著唇角揶揄道。「十幾年來都堅持帶著那些奇怪的東西，怎麼還會忘了？」

他沉默了下，而後提起手推推眼鏡。「那是我不夠盡人事。你家兒子呢？我準備了他的幸運物。」

「什麼啊、我兒子不需要那種東西。」

「青峰，你不夠盡人事也就算了，不能讓你兒子……」

「好了、好了，真夠囉唆的。」嘴上叨唸完「那是我的兒子」、「不准搶」等等絮語，青峰回頭一喚。「五月，不要給那小子喝太多奶，餵好了就抱出來吧，綠間來了。」

話題停滯間，他默默打量著周遭的溫馨擺設，聽聞女人輕巧的腳步聲緩緩而來，還襯有孩子的咿呀童語──特別有家的感覺。

「呀、是阿綠來了啊？好久不見。」抱著孩子，儼然有著美麗少婦的風範，桃井綻開絲毫未變的純淨笑顏，讓聽聞者賞心悅目，心情跟著好了起來。「高尾君沒一起來嗎？」她困惑地左睇右瞧，懷中的孩兒也跟著母親的動作移動率真的視線，著實可愛。

每當提起那人不在身邊的事實時，心底就會湧上無法名狀的情緒。他張了張口正想回答，卻被突兀響起的門鈴聲打斷話頭。

「誰啊？」三人對視一眼，皆是不解，青峰遂抱著自家兒子，起身前去開門。「該不會是那個黃瀨──呃？」

「阿大？」桃井疑惑地探頭一瞧。「怎麼了……咦？是高尾君？」

高尾？他眉間微微一蹙，抬眼望去，果不其然站在門口的黑髮男子，就是被吩咐好好待在家的戀人。他怎麼在這？莫非又把他的告誡當耳邊風了？

「啊、打擾了，這是見面禮。」微笑遞上點心禮盒的模樣，親和得讓人無法招架，戴著同款黑框眼睛的高尾眼神一轉，對著他笑意更深，無聲的脣形說著「小真是笨蛋、我來啦」幾個字。

熟悉的互動神情映入眼簾，他突然無法遏制地鼻頭一酸。根本，無法想像高尾不在的日子──為什麼那麼快就要迎來生命的終結？

為什麼高尾你，還笑得出來？

「今天的點心是小寶貝也可以吃的唷，高不高興啊？給高尾叔叔笑一個？」抱著身上溢滿奶香味的小嬰兒，高尾笑得更歡，連嫩嫩的小手抓下他的眼鏡當玩具玩也不生氣。「拿了高尾叔叔的眼鏡，就要當高尾叔叔家的人囉──嘿嘿。」

那廂的一大一小歡悅萬分，青峰倒是不樂意了。「那是我的兒子啊……」

「阿大平常就抱著不撒手了，今天就讓給阿綠他們吧？」按捺住一臉不爽的男人，桃井接著眨了眨明亮的眸子，好奇道。「高尾君也開始戴眼鏡啦？是跟阿綠一起的情侶眼鏡？」

「噗哧、情侶眼鏡啊？」高尾調笑似地睇來，忍不住嘴邊勾起的歡意。「也是啦──雖然我很想承認這是代替結婚戒指的重要眼鏡，但事實上只是工作需要而已。」

「咦？是嗎？不過高尾君戴起來非常好看呢。」

「嘿、桃井小姐別在老公面前誇別的男人嘛，我會遭雷劈的。」

「嗯──？高尾君好有趣呢。」

才不是──什麼工作上需要，都是騙人的。他很想這麼說，但這個空間蔓延起一股屬於「幸福」的氣味，洋溢在其中的高尾連同那些鮮活記憶，都令人無法捨下。

思及此，他明顯察覺自己呼吸一滯。原來光是想像總有一天會失去高尾的笑容，就會難受得、彷彿死去。

這恐怕是十五年前的他，完全無法料想到的吧？

「小真好像不是很開心呢，小寶貝不夠可愛嗎？」看著手機裡與小孩兒的合照，高尾彎起嘴角柔軟的笑痕，狀似不經意地問起。「還是在怪我不聽你的話？」

聞言，他略略垂眼，搖了搖頭。「沒什麼，你有行動的自由，若是覺得身體OK，多出來走走也是好的。」直到現在，他才扼腕話語的蒼白。面對病人時就是個說不出好話的醫生了，而與高尾談話的同時，更是時時刻刻提醒著，病痛的存在。

他明知這樣會讓疼痛蔓延，但總是口不擇言。

「那麼，就是在氣我隱瞞病情囉？」探詢過來的目光有些小心翼翼，見他不置可否，高尾眨著漂亮的眼睛，嘴角仍舊淺淺帶笑。「不是我不告訴你，而是這件事，我想更確定一點再說，真想不到在檢查的時候就遇到小真了──啊、這難道就是命運嗎？」

戲劇化的感嘆聽在他耳中依然沉重，抿了抿薄唇，口氣不由得嚴厲許多。「高尾，這不是個可以拿來玩笑的事情。」

「我知道啊。」指尖在手機螢幕上晃了晃，高尾揚起頭，望著天際。「但我又不是馬上就死了……」

「高尾，不准你再說這種話。」

「Ok、Ok，親愛的王牌大人，都聽你的，好嗎？」蹭了蹭他的身側，口頭上相當順從的黑髮男人搖頭晃腦地踩著步伐，仍是什麼也不在意似的輕飄態度。

這傢伙倒是事不關己得非常徹底，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煩惱、憂傷？到底算個什麼事啊。

「我只是不想把時間都花在悲秋傷春之上。」高尾搔搔頭，眉宇間總算顯露些許苦惱。「我這病時好時壞的，誰也說不準到底還有多久的時間，還不如多跟小真談情說愛、花前月下什麼的，對吧？」

對方雖因病而視力急速下降，但眸中透出的生氣卻是任何眼鏡都擋不住的。他一個忍俊不住，撇過頭藏去唇邊拉高的角度。「花前月下是怎麼回事？你這傢伙能正經個幾秒鐘嗎？」

見他終於笑了，高尾也鬆了一口氣，咧嘴笑道。「什麼啊小真，我剛剛可是很認真的，我們回家就……」

「閉嘴，高尾。」

「幹嘛這樣──」

回家的道路還很長、很長，並肩走在歸途上，他開始恍惚忖道。人從呱呱墜地開始，就是獨立的個體，沒有人可以真正地陪伴另一個人直到終焉。

這個道理，他很清楚，但不代表可以釋懷。一旦擁有過擁抱的溫暖，就再也放不開了，對嗎？所幸一路走來，他們始終沒有想要離開對方的想法，縱使命運所致，縮短了未來，他們也還有時間盡一場人事。

「高尾，我們領養一個孩子吧。」

用盡所能填滿未來，就是他們往後該做的事。

【Fin】

作者有話說：

各位好久不見了！我終於撸完了第一篇高綠高。QAQ中間卡了好久唷……。（垂耳。）

高綠高是相當安定的CP，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紛紛雜雜，秀德的光與影在我眼中，就是那麼簡單。所以，若是打定主意牽手走完一生，卻發現另一半的壽命將會比自己少上許多──該怎麼辦？

綠間就是陷入這樣的漩渦中，但高尾想得很開。他就是要跟綠間在一起，沒有人能擋得住。

同樣的，高綠高篇也有後續，我會努力表達得更清楚，關於秀德的光與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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