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陌路的拂曉〉黎珞希個人

黑籃／短篇／火黑《峰迴路轉》之下

「火……神君……」細碎呢喃猶如囈語，黑子緩緩睜開了眼，即刻映入眼簾的是男孩布滿血絲的雙眸，以及急切的表情。「是火神君嗎？」

「你、你終於醒了。」火神的語調微微顫抖，連帶著慌張的目光。「還、還好嗎？身體有沒有哪裡痛？」

這裡是哪裡……剛醒來就面臨兩三問題，黑子頓時無法反應，眨著眼默然半晌，才緩緩開口。「手……」

「手、手、手痛嗎？」火神緊張地低頭一看，就發現罪魁禍首是自己──因為太過緊繃，把那顯得纖細的手握得太緊，被捂熱的皮膚漾著一層淡淡的紅。「抱歉啊……其他地方，還好嗎？不舒服的話要說。」

「沒事的。」隨後黑子歪了歪頭，有些疑惑似的。「但頭有點暈……火神君，我發生什麼事了嗎？」蓋著淺綠色的被褥，他環顧一周，一片白的房景映入眼簾──是病房？

一提起這話題，火神立馬面色一沉，聲音也肅然幾分。「你還敢問自己發生什麼事了？明明知道存在感薄弱，容易被人忽略，走在路上也不小心一點，幸虧這次只是被車輕碰了一下，腦袋磕到地板沒破，不然你、你……你要我怎麼辦啊！」

「嗯？」聽到最後，黑子困惑地抬起頭。「發生車禍的是我……火神君想怎麼辦？」經提醒，記憶也慢慢復甦，不幸中的大幸是那台失控的休旅車及時煞車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

畢竟是他自己走路不看路，闖了紅燈，怪不了他人。

「我──」像是被噎了下，火神訥訥地說不出話來，而後垂下雙肩，特別沮喪的模樣。「都是，騙你的啊。」

那口氣過於輕緩，黑子忍不住偏頭，專注傾聽。

見他靠過來，火神張著嘴又是一陣窘蹙，耳根迅速紅透。「我、我喜歡你……」悄悄地伸手過去，不敢掌心相觸，只好抓住他微溫的手腕。「什麼隔壁班的藤島，我根本不認識她。我喜歡的人，就是你。從頭到尾，我的告白對象，只有黑子你一個人啊。」

心上「咯噔」一聲，黑子怔怔地睜著清澈的湛藍眼眸，注視眼前微微羞赧的大男孩。

「我們是隊友、是搭檔，這樣的喜歡可能會給你帶來困擾……但我還是想說，很喜歡你，尤其你總陪在我身旁，我、我、嗯，我好開心。」言語太貧乏，火神無法從所知的日語中挑出適當的言詞，舌頭一打結，差點兒冒出熟悉的英文。「Anyway……請你跟我交往、呃，不對，我們交往吧。」

從祈使句變成肯定的語氣，黑子會意過來，內心激動而表面仍是靜和如常。「火神君這架式……是想強迫我嗎？」

「不、不可以嗎？我就是要強迫你跟我交往，否則我……我就一個星期不理你了。」脫口而出如此孩子氣的威脅，火神懊惱地「嘖」了一聲，但期盼的眼神依然不變，直直望來。

在夢中的冀望，終於實現了嗎？那一個期待降臨的機會。黑子不由握起拳頭，掩飾遏止不了的心緒波動，可開口的聲音不如往常平靜，顯現了破綻。「如果我不答應呢？這個威脅對我來說是毫無意義的。」

「那也、沒辦法了吧……」

男孩喪氣地扒著滿頭亂髮，體現了哀怨的模樣，著實可憐。黑子抿了抿唇，低聲如呢喃。「大我君……謝謝你。」

陌生的稱呼撞擊聽覺，火神猛地抬眼，竟見稍顯病態的少年垂著頭，頭髮因睡癖而凌亂不堪，在他眼裡卻是可愛得不得了。「黑、黑子……」難以置信的情緒使嗓音都變了調。「這樣是……可以嗎？」

剛才的二度告白，火神也未曾想過會成功，只是喜歡的人在眼前倒下，昏厥過去之後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，給他帶來極大的震撼，躺在病床上那懨懨的景況也惹人心疼。「想照顧他」的念頭不斷占據思維，不過前提是兩人的關係必須改變，否則同樣身為男性，踰矩的舉動會造成對方困擾。

那一句略為親暱的稱呼，他聽得分明，其中的含意也使情況顯露曙光。應該是那個意思吧？「黑子。」幾不可聞地聽見那「嗯」了一聲，火神隨即得寸進尺，輕柔、低緩地喚了句。「哲也。」

名字的尾音徐徐落下，接著少年輕淺應聲，他不禁咧開了嘴，露出極為燦爛的笑顏。

「我以為你根本不喜歡我，想拒絕我呢。」社團訓練結束，火神拒絕了額前還包著紗布的傷者幫忙，輕鬆抬起一籃球具。「看你整天都皺著眉頭，一副大困擾的模樣，我才想收回告白的。」

「都是火神君不好。」亦步亦趨地跟在身旁，黑子在受傷期間被戀人妥善照顧一番，臉色紅潤許多。「在吃飯時間告白，可是會害對方消化不良的。」

「不、不是因為這樣吧！」

「嗯、確實不是。」無視了大男孩的炸毛，黑子低首淡淡道來。「誰會料到那麼耀眼的火神君，會向自己告白呢？」

「啊、是嗎。」隨口應了聲，火神一臉無所謂，但垂眉望來的眼神相當認真，貌似忖度著什麼。「哎，你該不會是胡思亂想一通吧？被我告白的那天。」

長久以來的默契讓他明瞭，少年的默不作聲就是默認。

「什麼耀眼的，只是因為你……喜歡我吧。」因為手上拿著東西，火神無法用摸頭搔臉的方式掩飾尷尬，只好別過臉去。「因為喜歡我，才覺得我好啊──我是沒那麼自戀啦，又不是日光燈，人怎麼會耀眼？」

「……日光燈？火神君太沒情調了。」

「隨便啦。」來到器材室前，火神撇撇嘴，一邊放下手中物品一邊開口。「不過，我也覺得你很耀眼啊，尤其那個髮色很特殊，在陽光底下都閃閃發光的。」

聽起來有些言不及義，但黑子瞅著他半晌，襯著那耳際的通紅，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。「只是我的外表嗎？」

「你、你明明懂我的意思。」再說下去就太矯情了，火神羞窘地摸摸鼻頭，為了轉移話題，頗顯慌忙地指向球場上頭的燈光。「你看那個燈，即使移開視線，燈的形狀也會在眼前停留好幾秒。」

「那是視覺疲勞。」跟著望去之後，黑子收回目光，再度凝視戀人堅毅的臉龐，竟是淡淡的浮光置於眼前。他微微怔愣，而後勾起輕淺的笑意。

縱使光芒一剎，瞬間消逝，也會永存眼底。

若是這段交往會在將來產生變數，他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。因為勇敢跨出了那一步，不論結果如何，曾經的努力也會刻劃於歲月，隨著時間推移斑駁，消磨卻不變。

他由衷感謝上天，感謝火神君，一番峰迴路轉後，仍是不吝賜予攜手向前的機會。

「那兩個傢伙合好之後，感情又更好了啊。」日向順平抱著球瞥著遠處，漫不經心地唸叨。

木吉倒是笑得特別和藹，對他眨了眨眼示意。「這樣才好啊，年輕人嘛，床頭吵床尾和。」

「……你用錯詞語了吧。」

Fin

後記

又是一次火黑短篇，雖然題材跟大綱很早就擬定好了，但因為懶惰時間關係，剛好遇上開學忙碌，趕在死線前才完成。（倒地。）

很是喜歡顧慮東顧慮西的黑子。他本身就是一個原則頗多、心思很細的人，雖然火神主動向他告白，兩情相悅了，但他還是考量到現實的問題，猶豫許久。

在二次元的世界中，「現實」問題經常被忽略。但我認為，有了「現實」的文章會更貼近人心，更容易打進心底。現實中沒有人會因為喜歡的人向自己告白了，就二話不說答應了吧？（至少我不會。（汗。））有很多事情需要考量的。黑子也是如此。

「以後還會在一起嗎」、「會不會只是對方一時錯覺」等等問題，總要給予時間釐清。

火神倒是想得很簡單。他喜歡黑子、喜歡跟黑子在一起的感覺，所以他要把握住擁有黑子的機會。中間的迷惘也是為了不給黑子帶來困擾──這樣的溫柔，實在讓人無法不喜歡他啊。

複雜的事還是別說太多了。好吧是我詞窮了啦。（掩。）

感謝各位閱讀拙作至此，希望將來還有機會以實體的方式呈現故事。

愛火黑，愛世界。♥（欸。）

黎珞希130302於台北家中

作者有話說：

當初把這篇做成了本子當認親禮送出去，所以有了那樣的後記。ˊ艸ˋ

對狗血文略萌的我是不是病了？喜歡這樣的火黑！大家呢？

喜歡的話請多多給票支持，也歡迎找希希聊天唷。Ow<

那麼就下次見了！（扭屁屁。）

黎珞希130707